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索科夫记得自己在离开莫斯科之前,把房子借给了对面军医院里的护士安妮,也不知她此刻是否在家。如果不在的话,自己还真没法进门。

“雅沙,我看还是另外给我找个地方吧。”索科夫有些为难地说:“我担心待会儿到了地方,没法进门。”

谁知雅科夫听后,却大大咧咧地说:“放心吧,其实每一栋房子的值班室里,都有备用钥匙,这样就可以避免忘记带钥匙或者钥匙丢失无法进门的情况出现。”

得知可以在楼下的值班室里,拿到房间的备用钥匙,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。他听到雅科夫又说:“去年德国人逼近莫斯科,大批的人员疏散到后方,城里出现了许多空置的房屋。若不是所在的那栋楼里有值班室,恐怕等回家时,没准会发现家里住着一帮陌生人。”

“啊?!”索科夫不禁一愣,“难道那些空置的房屋都没上锁,或者是值班室的备用钥匙没有妥善保管,以至于陌生人可以随意出入?”

“情况不是所想象的那样。”雅科夫向一头雾水的索科夫解释说:“城里固然疏散了大量的人员,但同时也有从其它城市疏散的居民,进入了莫斯科。由于人数太多,不可能给每个人安排住宿的地方,因此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住处。

当他们发现一个空置的房屋后,就会破门而入,把那里据为己有。对于这种情况,民警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要没出什么乱子,一般不会去过问的。”

十几分钟以后,车子来到了列宁大街。

雅科夫把车停在楼下,侧着脸问索科夫:“米沙,需要我陪上去吗?”

“不用了。”索科夫担心雅科夫上去看到安妮,惹来不必要的麻烦,便摇着头说: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。”

索科夫拉开底楼的铁门,走进了楼道。他来到值班室前,透过玻璃窗朝里面看了看,只见一位胖大妈正趴在桌上睡觉,便抬手敲了敲玻璃。胖大妈抬起头,拉开窗户,一脸茫然地望着索科夫问:“指挥员同志,您有什么事情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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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这样的,我是三楼的住户,今天刚从前线回来。”索科夫客气地说:“您能把备用钥匙给我吗?”

“是哪个房间?”胖大妈问道。

索科夫说完房间号,胖大妈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:“指挥员同志,天黑时,我看到您的妻子回家了。您可以直接上去敲门,用不着备用钥匙。”

索科夫听到胖大妈说自己的妻子在家里,先是一愣,心说阿西娅不是在斯大林格勒么,什么时候回莫斯科了?但随即就明白,对方肯定把安妮当成了自己的妻子,不过他并没有纠正对方,只是微笑着向对方道了谢,转身上了楼梯。

来到自己的家门外,索科夫的心跳骤然加速,居然比上战场还紧张,他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,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。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,很快门里就传出了声音:“谁啊?”

由于声音太小,索科夫无法确认是否是安妮,便没有答话,便又在门上敲了几下。这次门里的传来的声音大了一些,似乎屋里的人已经来到了门边:“是谁,是谁在敲门?”

“是我。”索科夫这次听真切了,问话的人是安妮,连忙答道:“我是米沙,我回来了!”

房门刷的一下打开了,穿着睡袍的安妮出现在门口。她把索科夫上下打量一番后,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:“米沙,真的是,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

“没有,安妮,不是在做梦。”索科夫笑呵呵地回答说:“的确是我回来了。”

谁知安妮听后,却是脸色一变,她猛地伸手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,一把将他拉进屋里,随后探头朝外面看了看,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。

索科夫被安妮的举动搞糊涂了,没等他问话,刚刚关上房门的安妮就凑近他的耳边,低声而急促地问:“米沙,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回来,难道是当了逃兵?”

“安妮,在和谁说话啊。”此刻厨房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
索科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,没想到这个屋里除了安妮,居然还有别的女人,他连忙用手朝厨房的方向一指,无声地问安妮:“是谁在厨房里?”

“放心吧,是冬妮娅军医。她也是的朋友,不会向巡逻队举报。”安妮说完,就不由分说地拉着索科夫来到了厨房。

一进厨房,安妮就冲着里面的冬妮娅说:“冬妮娅,瞧瞧,是谁来了?”

“啊,是米沙!”冬妮娅看清楚跟着安妮进来的人,居然是索科夫,不禁惊呼了一声,手里端着的盘子落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她并没有管落在地上的盘子,而是扑进索科夫的怀里,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部,激动地说:“米沙,真是没想到,还活着,还活着,我还以为早就死了呢。”

索科夫搂住冬妮娅,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,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话,来安慰怀中的冬妮娅。

“冬妮娅,安静一点,别惊动了邻居。”安妮凑近了冬妮娅,小声地说:“米沙是开小差逃回来的。”

“什么,开小差逃回来的?”听到安妮这么说,冬妮娅猛地推开了索科夫,并向后退了两步,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水,便表情严肃地问:“米沙,真的是开小差逃回来的?”

索科夫真是哭笑不得,刚刚一见到安妮,这小妮子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开小差回来的。没等自己解释,又告诉冬妮娅,说自己是开小差的。如今看到冬妮娅的表情,假如自己不向她解释清楚,没准她就会大义灭亲,去举报自己。

“别瞎说,我怎么可能开小差当逃兵呢。”索科夫连忙解开了军大衣,露出了里面的套头衫,他用手指着胸前的几枚勋章说:“们见过挂着勋章的逃兵吗?”

听到索科夫说自己不是逃兵,再看到那几枚勋章,以及领章上的上校军衔,冬妮娅意识到自己错怪索科夫了,俏脸红了红,表情变得柔和起来,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妮,用责备的语气说:“安妮,都怪,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瞎说,害得我错怪米沙了。”

一旁的安妮,也因为自己误会了索科夫,而羞得满脸通红。她低着头对索科夫说:“对不起,米沙,是我搞错了,请原谅我。”

索科夫张开手臂,和两位姑娘拥抱了一下,看到灶台上还煮着东西,闻着锅里传来的香气,似乎是红菜汤,他感到自己有些饥肠辘辘,便问道:“有什么吃的吗?我都快饿死了。”

“有的有的,我们正在熬红菜汤。”冬妮娅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:“先坐一下,我们马上就可以吃了。”

索科夫在餐桌旁坐下后,望着忙碌的冬妮娅和安妮,有些意外地说:“我没想到,们两人居然都住在这里。”

“没办法,”冬妮娅把双手一摊,苦笑着说:“我所住的房子,被德国人的**炸毁了。正巧安妮说她借住在的房子里,离医院近,上下班也方便,就让我搬过来一起住。对了,我听说的部队不是在斯大林格勒吗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莫斯科呢?”

“们怎么知道我在斯大林格勒?”

“我们的医院里,曾经收治过一批来自斯大林格勒的重伤员。”安妮笑着解释说:“我听其中一名伤员说,他是来自步兵第73旅的,旅长就是索科夫。”

听到步兵73旅的番号,索科夫猜测这些伤员应该是城市保卫战初期负伤的,否则也不可能被送到莫斯科进行治疗。他刚想说几句时,就听到安妮又说:“我听说也负伤了,伤势都好了吗?”

正在灶台前盛汤的冬妮娅,听安妮这么说,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餐具,走过来掀索科夫的套头衫。不明所以的索科夫连忙问道:“冬妮娅,要做什么?”

“看看受伤的地方,”冬妮娅掀开索科夫的衣服,看到他身上的好几处伤疤时,眼泪刷的一下就留下来了,她哽咽地说:“米沙,都是旅级指挥员了,怎么还会负这么多伤呢?”

索科夫没有纠正对方职务称呼上的错误,咧嘴笑了笑,回答说:“在保卫城市的战斗中,就连将军都拿起武器和敌人战斗,我这么小小的一个上校自然也不能落后。”

安妮帮着把汤端过来,给索科夫盛了一碗放在面前,再次开口问道:“米沙,我听新闻说,如今的斯大林格勒正在对德军展开反击,怎么会突然回来呢?”

索科夫收敛脸上的笑容,表情严肃地说:“上级招我回来前,并没有说明原因。等我到了莫斯科,才告诉我,说我的母亲在前几天的轰炸中,不幸被德国人的**炸死了。把我召回来,是为了处理她的后事。”

“啊,的母亲被德国人的**炸死了?”安妮听后大吃一惊,连忙追问道:“不知她的尸体停放在什么位置,我想去看看。”

“是啊,米沙,母亲的遗体停放在什么地方?”冬妮娅也附和道:“我们跟去看看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索科夫摇摇头,苦笑着说:“上级只告诉我,说她工作的地方遭到了轰炸,她和几名遇难的工人都被埋在了废墟里,如今还没有找到遗体。”

冬妮娅走到了索科夫的身后,伸手抱住了他,安慰道:“米沙,别担心,相信用不了多久,母亲的遗体就能找到。到时,我和安妮陪您一起去安葬的母亲。”

因为索科夫母亲遇难的消息,以至于三人坐下吃饭时,厨房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。

为了缓解气氛,索科夫有意岔开了话题:“们两人都一直待在医院里吗?”

“不是的。”冬妮娅摇摇头,说道:“上半年时,我和安妮都去了西方面军。当时以为能在那里遇到,谁知去了以后,才知道所在的部队已经调走了。至于调往什么地方,因为涉及机密,我们根本无法打听到。”

“我的部队调离西方面军之后,又去过很多地方,最后去了斯大林格勒。”索科夫拿起桌上的一块面包片,一边吃一边说道:“负责马马耶夫岗的防御任务。”

“负责马马耶夫岗的防御任务?”冬妮娅和安妮听索科夫这么说,都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:“可据新闻报道,坚守那里的部队不是近卫第41师吗?”

“没错,如今坚守在那里的部队,的确是近卫第41师。”索科夫考虑到这些事情不属于要保密的内容,也就放心大胆地对两位姑娘说道:“我最初指挥的是步兵第73旅,后来经过连番的战斗,我的部队损失严重。上级就从城外调来了近卫第41师……”

“由近卫第41师来接替们的防御。”安妮听到这里,忍不住插嘴自作聪明地问:“我说的对吗,米沙?”

“说的不对。”索科夫笑着摇摇头说:“近卫第41师进驻马马耶夫岗之后,原来的步兵第73旅缩编为一团,归该师指挥。原来的师长该任副师长,师长一职由我来担任。”

“哇,米沙,真是太棒了。”安妮听索科夫这么说,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:“没想到,居然已经到了师长。”

和安妮相比,冬妮娅就显得稳重多了,她春风满面地说:“米沙,真是没想到,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那支英雄部队,居然就是指挥的。可能不知道,有多少年轻的姑娘,在看了报纸上的报道后,想嫁给近卫师的那位年轻师长啊!”

“她们怎么知道师长是一个年轻人呢?”索科夫不解地问。

“虽说新闻报道里为了保密,没有说明的名字,但却报道说,师长是一名二十多岁、还没结婚的英俊青年。”冬妮娅咧嘴笑了笑,表情有些僵硬地说:“试问,如今的环境下,有哪位姑娘又不喜欢英雄呢?更何况,这位英雄还是一名年轻的未婚师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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